在医院转到离战地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后,一天晚上,他奔孟良崮方向溜走了。
护士再次与他相遇,是在新婚后的第三天。那一天,她在河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块孤石上,望着刚开冻的河床出神。她走到他的正面时,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根拐棍。
“你、你又怎么啦?”她怔怔地望着他。
他却像没事似的,平静地笑了笑,抬手指了指左腿,说:“膝盖骨这儿中了一枪,碎了。”
交谈得知,他果然在那天晚上去了孟良崮,也是在那儿被人抬了下来。
这次道别后,她再也没有见过他。新中国成立后的一天,她匆匆走过病区小花园,突然听到有人叫她。她感到耳熟,迟迟疑疑地停住了脚步。她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,坐着一位年轻的伤病员,但她不认识他。
她问过之后,才知道正是失联了多年的他。眼前的他,脸上有好几处疤痕,惨不忍睹,而且双目好像也失明了。可他仍然能准确地认出她,这令她颇为惊奇。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。
在他的生命里,战场的魅力实在太大,他没有办法抵御。在他的潜意识中,他只有走入战场才有完整的人生。好像那里等待他的,不是流血和死亡,而是一种无以言说的人生境界……